他看向通信参谋：
“致京都方面。信号已收悉，曙光联军基于人道主义及文明延续之共同目标，愿与贵方创建初步联系。
我方控制区局势复杂，暂无暇进行全面汇报。
至于我方内部事务及武装构成，属最高机密，不便透露。”
沉念泽看着通信参谋领命而去，转身再次望向北方，眼神深邃：
“把我们存在的消息放出去，告诉他们想合作，就拿诚意来谈，想摆架子……”
他身边的小嘴巴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，慵懒地张开血盆大口，打了个哈欠，露出了令人胆寒的獠牙。
沉念泽轻轻拍了拍它：“那就得先问问我们的好兄弟们，答不答应了。”
京都，地下指挥中心。
尽管深处地下，但这里的设施依旧保持着末世前的完备。
来往的工作人员步履匆匆，华夏总指挥部所在。
总指挥赵北辰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，正背着手站在主屏幕前。
久居上位的气场让他不怒自威。
末世爆发时，他凭借果断的命令和京都卫戍部队强大的火力储备，硬生生在最初的混乱中稳住了内核区，后期又凭借获取的晶核情报，培养出了一批实力不俗的进化者部队。
可以说，京都的实力绝不算弱，足以傲视绝大多数幸存者势力。
但此刻，他盯着屏幕上那份来自南方曙光联军的回电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平等交换？最高机密？不便透露？”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着电文里的字眼，声音在寂静的指挥大厅里回荡，带着怒意。
“好，好一个曙光联军！真是好大的架子！”
他身边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参谋小心翼翼地说道：“总指挥，从他们能收复河间市周边局域，并且驯化大量变异兽来看，其实力确实不容小觑。我们是否调整一下沟通策略？尝试怀柔……”
“怀柔？”赵北辰猛地转头，目光如电扫过那名参谋，吓得对方立刻噤声。
“他们拥有华夏目前最强的一支武装力量，却不愿接受国家统一指挥，这是什么行为？这是拥兵自重！是无视法纪！我今天若是对他们怀柔，明天是不是其他阿猫阿狗都能自立为王了？！”
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。
一方面，他确实极度眼红曙光联军那支神奇的兽兵团，那将是扫平威胁、重建秩序的绝对利器。
另一方面，他内心深处无法接受自己这个正统的总指挥部，竟然被一个地方崛起的势力如此轻慢。
那份源自旧时代的权威感和掌控欲，让他无法容忍任何脱离控制的强大力量。
“他们是不是忘了，是谁还代表着国家的正统？！”赵北辰的声音拔高。
“给他们发报！用最严厉的语气质问他们，拒不服从中央指挥，意欲何为？是否想要叛国？！”
第二封来自京都的电文，很快就摆在了沉念泽等人的面前。
措辞极其严厉，充满了指责与居高临下的威胁，尤其是最后叛国的指控，更是无比刺眼。
“妈的！叛国？”陈康直接拍了桌子，气得脸色通红：“老子们在前面打生打死，救了多少人？收复了多少土地？他们屁都没放一个，现在倒给我们扣这么大一顶帽子？！”
王建军也是面色铁青：“这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打压我们了，真是好大一面旗。”
沉念泽看着电文，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，那笑容里带着嘲讽，也带着一丝寒意。
“叛国？”他轻轻敲着桌面：“就凭他们占据着一个名头，就能代表国家？就能给我们定罪？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正在训练的士兵和休憩的动物们，缓缓说道：
“回复他们，末世之中，通信断绝，秩序崩坏。
我部无法确认你方京都指挥部之真实性。
占据废弃军事设施，冒充官方名义行骗的暴徒团伙，我们见得多了。
请先证明你们的身份，以及，证明你们并非囚禁真正官方人员、窃据指挥权的暴徒。
否则，一切所谓命令与指控，均视为敌对势力的挑衅与污蔑。”
“噗。”陈康直接笑出了声：“高！沉小哥，你这招太高了！怀疑他们是冒牌货！哈哈哈！”
王建军也抚掌大笑：“没错！谁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叼毛？凭什么他们说是就是？”
通信员也忍俊不禁，立刻开始草拟回电，将沉念泽的意思用更正式、但骨子里更气人的文本表达了出来。
当这封回电传到京都指挥中心，效果是毁灭性的。
“砰！”
赵北辰总指挥一拳砸在控制台上，坚硬的合金面板都凹陷下去。
他额头青筋暴起，脸色由青转红，再由红转白。
“暴徒？！他们竟敢说我们是暴徒？！藐视！这是赤裸裸的、恶毒至极的藐视！！”
他咆哮着，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。
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，所有工作人员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金丝眼镜参谋硬着头皮：“总指挥，他们这是胡搅蛮缠！”
“他们知道！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！”赵北辰喘着粗气，打断了他：“他们就是故意的！用这种无赖的方式，彻底否定我们的权威！”
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行请先证明你们并非暴徒的字眼，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，差点气得背过气去。
他纵横半生，位高权重，何曾受过如此羞辱？
而且还是被一个他视为地方武装的势力，用这种近乎儿戏的方式羞辱！
“好一个曙光联军！好一个沉念泽！”赵北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，眼神中充满了杀意：“看来，是没必要再谈什么了。既然给脸不要脸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！”
他猛地转身，对着作战参谋厉声下令：
“命令！利刃特种进化大队进入一级战备！情报部门，给我不惜一切代价，摸清曙光联军主力动向和其老巢的防御弱点！我要让他们知道，藐视京都，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！”
通信的渠道，在极度的愤怒与对立中，暂时关闭了。
但所有人都明白，新旧两种力量之间的碰撞，已不可避免。
和平的试探期，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