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雅扑了过来。
没有精神冲击，没有数据洪流，仅仅是最原始的肢体冲撞。
这反而让陈舟有些措手不及。
此刻的圣女，就象个撒泼的疯妇，指甲狠狠向陈舟的眼球抠去。
失去了神性的光环，她不过是个被剥夺了玩具的可怜虫。
陈舟浑身骨头象是被拆散了重装过，根本使不上劲，只能勉强偏过头。
“嗤——”
脸颊火辣辣的疼，指甲划出三道血痕。
安雅骑在他身上，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，那张曾经圣洁无比的脸此刻狰狞得象厉鬼：“去死！去死！把我的永恒还给我！”
窒息感瞬间上涌，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殆尽。
陈舟眼前金星乱冒，但他没有挣扎，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发疯的女人，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嘲弄。
这算什么？神的陨落，还是人的回归？
“嘭！”
一声巨响，文档室厚重的合金大门连同半面墙壁轰然倒塌。
烟尘中，一道铁塔般的身影蛮横地撞了进来。
没等安雅反应过来，一只覆盖着外骨骼装甲的大手已经薅住了她的后衣领，像提溜小鸡仔一样将她整个人从陈舟身上拽了起来。
“哪来的疯婆娘，敢动我老大？”
铁屠闷雷般的声音炸响，顺手一甩。
安雅那纤细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，重重砸在远处的服务器机柜上，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，当场咳出一口血，蜷缩成一团。
“咳咳……”陈舟捂着脖子剧烈咳嗽，大口贪婪地吞吸着满是灰尘的空气。
瘦猴像只灵活的猴子从铁屠身后窜出来，手里端着把改得面目全非的冲锋枪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。
看到满地狼借和陈舟狼狈的模样，倒吸一口凉气：“乖乖，老大，你这是刚才跟谁那啥……这动静也太大了点吧？外面的信徒都疯了，一个个又是哭又是笑，还有拿头撞墙的，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精神病院。”
“别废话。”
陈舟撑着膝盖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把嘴里的血沫吐干净，“外面还能撑多久？”
“撑不了多久，全是疯子，乱成一锅粥，但也正好掩护咱们。”
瘦猴把一支急救针剂扎进陈舟脖子，“倒是这玩意儿……”他指了指还在冒烟的心智共鸣器，“这东西刚才叫唤得象杀猪一样，现在怎么没动静了？”
“因为它的cpu被烧了。”
陈舟推开瘦猴的搀扶，跌跌撞撞走向控制台。
那台巨大的心智共鸣器此刻虽然失去了光泽，但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馀温。
“系统，接管底层权限。”陈舟在脑海中下令。
【正在接入硬件接口……精神防火墙已瓦解，正在重写管理员协议……】
【警告：设备过载严重，内核模块受损率35，建议立即进行冷却与数据迁移。】
陈舟的手指在布满裂纹的触控屏上飞速跳动。
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圣女，这种物理层面的入侵毫无意义，因为她的意识本身就是防火墙。
但现在，那个高傲的意识已经被陈舟一刀两断。
剩下的，只是一台没有密码的超级计算机。
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的数据流逐渐从红色转为绿色。
陈舟的瞳孔中倒映着幽蓝的光芒，他在做一件极其疯狂的事——他在改写寂静教会的“教义”。
“把输出功率降到最低，转为安抚模式。
”陈舟冷冷下令，“另外，把所有关于那个女人的指令全部抹除。”
【指令确认。广域广播正在重置……】
外面的骚乱声似乎小了一些。
那种让人头痛欲裂的尖啸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低频率的嗡鸣，像摇篮曲，虽然无法完全抚平信徒们的创伤，但至少能让他们暂时安静下来，变成一群待宰的羔羊。
“老大，这玩意儿好啊！”
瘦猴眼睛发亮，伸手想摸摸控制台，“要是把这东西搬回营地，以后咱们收人岂不是想怎么收就怎么收？”
“没那么简单。”陈舟打断了他的幻想，“这东西太大了，而且需要特定的能源网络支持。我们带不走整套设备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变得锐利：“拆。”
“啊？”瘦猴一愣。
“我说拆。只要内核的处理数组和那个……”
陈舟指了指机柜中央一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晶体柱，“那个精神投射单元。其他的烂铁，都留给这帮疯子陪葬。”
铁屠二话不说，从背上抽出工程铲和液压剪：“我就喜欢干这种精细活。”
陈舟没有理会两个暴力拆迁的同伴，他转过身，慢慢走到墙角。
安雅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，那双眼睛里的仇恨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你……你是魔鬼……”她声音嘶哑，嘴角还挂着血丝。
“我是魔鬼？”陈舟蹲下身，平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神，“那你算什么？把几千个活人变成人肉电池的吸血鬼？”
“那是救赎！是永恒的宁静！”安雅尖叫，伸手又要去抓陈舟。
陈舟反手扣住她的手腕，没有丝毫怜香惜玉，狠狠往地上一摁。
“省省吧。你的永恒已经断片了。”
陈舟另一只手按在了安雅的额头上。
掌心之中，潘多拉的钥匙微微发热。
虽然精神力接近枯竭，但对付一个已经崩溃的意识体，足够了。
“系统，创建精神囚笼。”
【正在执行……目标意识极度不稳定，建议采用强制休眠封印。】
“执行。”
嗡——！
一股无形的波动从陈舟掌心爆发，蛮横地冲进安雅的大脑。
安雅的瞳孔猛地放大，身体剧烈抽搐起来。
她感觉那个刚刚摧毁了她神国的恶魔，此刻正拿着无数把锁，将她残破的意识一层层锁死，封印进最黑暗的深渊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我是……安……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安雅眼中的怨毒迅速消散，变得空洞、呆滞，最后彻底闭上了眼睛，软软地倒在陈舟脚边。
她没死，甚至呼吸都很平稳。
但她的意识已经被陈舟打了一个死结，除非陈舟亲自解开，否则她就是个植物人。
“老大，这娘们儿留着干啥？直接咔嚓了不省事？”铁屠一边暴力拆卸着机柜，一边回头问道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。
“她脑子里的东西比这堆废铁值钱。”
陈舟站起身，拍了拍手，“寂静教会经营了这么多年，所有的秘密、据点、资源网络，甚至那些信徒的精神后门，都在她脑子里。这是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，杀了太浪费。”
而且……
陈舟看向刚刚从服务器里提取出来的一组数据。
那是教会一直试图掩盖的，甚至连圣女都不敢轻易触碰的“禁区”。
数据还在解密中，但他已经看到了几个关键词。
【项目编号：pandora-04】
【代号：思维溶炉】
【状态：休眠中】
那是旧世界留下的另一个遗产。
如果说心智共鸣器只是一个广播塔，那么那个“思维溶炉”，很可能就是制造这种精神武器的兵工厂。
就在这时，陈舟的视线被地板上一抹微弱的闪光吸引。
那是从安雅脖子上掉落的一个吊坠。
刚才的一番厮打中，绳子断了。
陈舟弯腰捡起。
那是一块造型奇特的金属碎片，象是不规则的齿轮，表面蚀刻着密密麻麻的微型电路，虽然沾染了灰尘和血迹，却依然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科技美感。
入手的瞬间，陈舟心脏猛地一跳。
熟悉。
太熟悉了。
这触感，这温度，甚至那种隐约传来的脉动感，竟然和那把插入他手背的潘多拉钥匙如出一辙！
【警告！检测到高能反应物体！】
【物品分析：潘多拉密钥组件（碎片-β）】
【描述：这并非普通的饰品，而是真正“钥匙”的一部分。它承载着极为复杂的运算逻辑，疑似拥有对某种高阶系统的访问权限。】
【提示：检测到同源能量，是否尝试融合？】
陈舟的手微微颤斗了一下。
安雅之所以能成为圣女，能驾驭那么庞大的精神网络，不仅仅是因为天赋，更因为她手里一直握着这块碎片！
她以为这是神赐的圣物，实际上，这只不过是旧世界遗落的一把备用钥匙。
“融合。”陈舟在心中默念。
手中的吊坠瞬间化作一滩银色的液态金属，顺着陈舟的指尖，如同一条灵蛇般钻入了他的皮肤。
那种熟悉的灼烧感再次袭来。
但这一次没有痛苦，反而象是一股清凉的泉水，瞬间流遍全身。
原本干涸的精神力，竟然在这股力量的滋润下，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！
【融合成功！
【解锁新功能：精神烙印。
【精神烙印：你可以在目标意识深处植入一道不可磨灭的指令，无论距离多远，你都能感知其位置，并在必要时引爆其精神。】
陈舟深吸一口气，感觉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清淅了。
那种对精神力的掌控感，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。
如果刚才有这个能力，他又何必拼到吐血？
“老大，拆完了！”
铁屠抱着一个磨盘大小的金属圆柱体走了过来，满头大汗，呲着一口白牙，“这玩意儿真沉，起码两百斤。不过看着挺带劲，里面还在发光呢。”
瘦猴也背着一大包乱七八糟的电路板和芯片：“我也搞定了，把那种看着贵的都抠下来了。这波咱们发了啊！”
陈舟看了看手背上已经完全隐没的钥匙纹路，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安雅，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实的笑意。
确实发了。
毁了一个教会，抢了一套神器，抓了一个圣女，还顺带升级了外挂。
“把她也带上。”陈舟指了指地上的安雅，“绑结实点，别让她半路醒过来咬人。”
“得令！”铁屠随手扯下几根数据线，把这位前任圣女五花大绑，然后像抗麻袋一样甩在肩上。
外面，喧闹声已经渐渐变成了某种诡异的平静。
失去了领头羊的羊群，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后，现在正处于最迷茫的阶段。
这时候，谁能给他们指路，谁就是他们的新神。
陈舟整理了一下衣领，虽然满身是血，但他的背脊挺得笔直。
“走吧。”
他推开文档室残破的大门，迎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。
“让我们去接管这群……迷途的羔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