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慧的声音不高,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,将张峰踏入蜀山后的种种际遇娓娓道来。从他在山门前快速勘破幻心路的幻阵,到被无尘子以“捷径”诱惑却坚守本心,再到试剑坪上初露锋芒引动古剑轻鸣,最后是那引动天劫、向死而生的惊险突破……
瑾儿听得如痴如醉,情绪完全被这传奇般的经历所牵动。听到张峰轻松过幻阵,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崇拜与骄傲,活脱脱一个小迷妹;当徐慧讲到无尘子戏耍张峰,提出那近乎羞辱的“捷径”时,瑾儿的心一下子揪紧了,小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,生怕听到张峰妥协的回答;待到试剑坪上张峰展现出不凡潜质,她又忍不住低声欢呼,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雀跃;而最后,当听到张峰为了突破,竟主动引动那足以让人形神俱灭的恐怖天劫,在生死边缘挣扎时,积蓄已久的担忧、心疼和后怕终于决堤,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,哭得梨花带雨,肩膀微微颤抖。
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,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寻求支撑,恰好站在她旁边的陈默就“遭了殃”。瑾儿那看着纤细的手指,此刻却力道惊人,死死揪住了陈默胳膊上的一块肉,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浮木。陈默正全神贯注地消化着这远超他过往所有认知的“修仙纪实”,胳膊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,但他硬是忍着没出声,直到徐慧讲完最后一句,庭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。
“王小姐,”陈默这才龇牙咧嘴地,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地提醒道,“你再不放手,我这块肉怕是真要让你给揪下来了。”
瑾儿这才恍然回神,发现自己竟然紧紧抓着这位看起来严肃又厉害的陈队,慌忙松开手,看到对方西装袖管下那明显被自己捏皱甚至可能已经发青的布料,脸颊瞬间飞红,又是尴尬又是歉意,低声道:“对、对不起,陈队……我、我太担心张峰哥哥了……”
陈默摆了摆手,表示无妨,内心却远不如表面平静。他以往在特殊部门,处理过各种超自然事件和奇闻异事,自认也算见多识广,但像这般清晰的、关于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踏入修仙之路,经历考验、突破瓶颈甚至引动天劫的详细过程,还是第一次听闻。原来,那些古籍传说中虚无缥缈的“渡劫”,竟然是真实存在的!这对他固有的世界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。
震惊过后,涌上心头的是更深的苦恼。张峰如今的身份和处境,与他最初预想的“有点特殊能力的年轻人”简直是天壤之别!一位蜀山二代亲传弟子,辈分高得吓人的“无极子师叔祖”,正在经历关键的修行甚至可能还在巩固突破后的境界。他陈默,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官方力量,在这等存在面前,世俗的权威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他还能像最初计划的那样,“请”动这位“师叔祖”下山,去协助破解那块金属板吗?
想到那块关乎重大的金属板,陈默不得不硬着头皮,用上了近乎请求的语气,看向徐慧:“徐老板,您看……张峰现在的情况,我们确实非常需要他的帮助。不知道,能不能想办法通知他一声,让他……抽空出来一趟?或者,我们该如何与他取得联系?”
他不敢再提任何带有命令或强制意味的字眼,姿态放得极低。
徐慧沉吟片刻,她看得出陈默的焦急并非作假,也明白那块“天外金属板”可能确实关系重大。但蜀山自有规矩,更何况涉及的是她那位正在关键时期的师叔祖。
“陈先生,”她斟酌着用词,“我只能尝试通过山门特有的方式传讯进去,说明情况。但能否传到师叔祖那里,山门长老们是否会允许打扰他,以及师叔祖本人是否愿意、是否有时间理会这等世俗事务,我无法保证。” 她话说得明白,没有丝毫打包票的意思。
陈默闻言,虽然有些失望,但也知道这已经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途径了,连忙道:“理解,理解!那就麻烦徐老板尽力一试!感激不尽!”
徐慧点了点头,又看向一旁眼睛红肿、神情依旧忐忑的瑾儿。这小姑娘对师叔祖的情意,她看得分明,以后保不齐就是……自己人。于是她柔声道:“瑾儿,你一路奔波也累了,就别去外面找地方住了,就在我这后院住下吧,也方便等消息。”
瑾儿正愁不知该去哪里,又能第一时间得到张峰的消息,闻言立刻感激地点头:“谢谢慧姐!”
安排妥当,徐慧对陈默道:“陈先生,您可以在附近找个酒店先住下,一有消息,我会立刻通知您。”
陈默知道急也无用,只能点头应下,带着满腹的复杂心思和一丝渺茫的希望,先行离开了这间看似普通、却连接着神秘修仙世界的咖啡馆小院。
院子里,只剩下徐慧和依旧心绪难平的瑾儿。徐慧看着瑾儿,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安慰道:“别太担心了,师叔祖他在蜀山好的很。先休息吧,等我消息。”
而瑾儿的心,早已随着那未知的传讯,飞向了云雾缭绕、仙踪渺渺的蜀山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