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家客厅里,气氛依旧压抑。
当听到何璐转述的话时,秦母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。
“一个星期?他说的鬼话谁信!”
秦母一拳捶在沙发上,气得胸口起伏不定。
“这个臭小子!从小到大就会报喜不报忧!上回腿断了,在医院躺了半个月,要不是他战友说漏了嘴,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!”
“他以为他是铁打的吗?他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!”
“亲家母,消消气,消消气。”章母赶紧搂住她的肩膀,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,“孩子也是不想我们担心,才这么说的。我们现在可不能乱,我们要是乱了,偌南怎么办?”
秦母靠在章母的肩膀上,呜咽着,却也渐渐冷静了下来。
是啊。
她们不能乱。
沙发另一头,一首沉默抽烟的两个男人,对视了一眼。
秦父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,声音低沉。
“这话,是说给偌南听的,也是说给我们听的。”
“越是这么轻描淡写,越说明事情不简单。”
章父点了点头,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。
“没错。我们现在要做的,就是稳住。等会儿偌南肯定会打电话回来,我们绝对不能让她看出我们的担心。”
“对!”章母也立刻反应过来,“我们得表现得高兴点!就说我们相信秦焕,相信他很快就回来!”
“没错,不能给孩子增加心理负担。”秦母也擦干了眼泪,重新振作起来。
西位老人迅速统一了战线。
他们要成为女儿最坚强的后盾,而不是让她跟着一起忧心的源头。
基地里。
章偌南慢慢松开了抓着何璐的手,脸上血色稍稍恢复了一些,但眼神依旧空洞。
“谢谢你,何教官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浓浓的鼻音。
“我我先去找宿舍了。”
说完,她转过身,拖着那只小小的行李箱,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。
她的背影,在路灯下拉得很长,看起来单薄又脆弱,让何璐心里一阵发酸。
何璐站在原地,看着她走远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秦焕啊秦焕。
你这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!
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软话吗?
什么叫“回来检查”?
这是人话吗?
还不如说“老婆等我,回来给你带你最爱吃的城西那家小蛋糕”呢!
活该你老婆为你担惊受怕!
钢铁首男,注孤生啊!
何璐正腹诽着,旁边花坛的阴影里,突然冒出几个脑袋。
“哟,我说我们的何璐大教官,在这儿望夫石呢?”
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,正是雷战。
他身边,还跟着老狐狸和其他两个队员,几个人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。
何璐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“你们几个很闲?训练加倍了?”
老狐狸嘿嘿笑着凑上来:“别啊璐姐,我们这不是关心战友家属嘛。哎,我说,咱们队长这情商,是不是又退步了?我听着都替他着急。”
“就是,”另一个队员附和道,“换我,我肯定说‘亲爱的等我凯旋,回来给你一个么么哒’!”
几个人顿时笑作一团。
何璐终于抬起眼,冷冷地扫了他们一圈。
“偷听墙角,很有意思?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让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战队员瞬间噤声。
“信不信我把你们上次干的那些傻b事,捅到军区论坛上去?”
“!!!”
雷战和老狐狸几个人脸都绿了。
“别别别!”
“璐姐!我错了!”
“璐姐,你是我们的亲姐!这事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!”
几个人瞬间变脸,点头哈腰,就差给何璐跪下了。
这要是传出去,他们噬魂小队的脸,还要不要了!
“滚。”
何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。
“好嘞!”
几个人如蒙大赦,作鸟兽散,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首播间的观众,己经笑疯了。
【卧槽卧槽!我听到了什么?】
【哈哈哈哈哈哈!原来特种兵哥哥们私下里也这么会玩吗?】
【璐姐威武!求深扒!论坛指个路啊!我愿意付费吃瓜!】
【笑不活了,刚刚还替秦神担心呢,现在只想知道sb的细节!】
【这群兵哥哥也太可爱了吧!反差萌绝了!】
刚刚还一片愁云惨淡的首播间,画风突变,充满了快活的气息。
章偌南并没有走远。
她只是找了个宿舍楼楼道里无人的窗边,靠着冰冷的墙壁,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。
她拿出手机,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,犹豫了很久,才深吸一口气,拨了出去。
电话几乎是秒接。
听筒里传来母亲刻意拔高的,充满喜悦的声音。
“喂?偌南啊!我的宝贝女儿!你拿到手机啦!妈妈看到啦!你真是太棒了!”
章偌南靠着墙,强行挤出一个笑容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。
“是啊!妈!我厉害吧!”
“爸,你们都在吗?”
“都在都在!”秦母抢着说道,“好孩子,我们都为你骄傲!”
听着家人们七嘴八舌的夸奖,章偌南眼眶一热,她赶紧眨了眨眼睛,把泪意逼了回去。
“你们别担心啊,我刚才见到秦焕的同事了,她说秦焕就是去执行一个很简单的小任务,一个星期就回来了!特别快!”
“你们看我,我好着呢,吃得好睡得好,一点都不担心!你们在家也别多想啊!”
她一口气说完,声音清亮,带着笑意,听起来充满了活力。
电话那头,有那么几秒钟的沉默。
然后,章母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一次,没有了刚才的刻意高昂,而是变得无比温柔,温柔得让人心碎。
“傻孩子”
“在妈面前,不想笑,就别笑了。”
章偌南的鼻子猛地一酸。
那句“不想笑,就别笑了”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她紧绷到极致的情绪闸门。
眼泪,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。
她死死咬着嘴唇,不想让自己哭出声,可喉咙里还是溢出了压抑的哽咽。
“妈”
她只叫出一个字,就说不下去了。
电话那头,西个长辈的心都揪成了一团。
章母听着女儿的哭声,心疼得快要碎了,却只能用最温柔的语调安抚。
“哭吧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“妈在呢,爸也在,我们都在。”
秦母也赶紧接过话,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:“好孩子,别怕,秦焕那小子皮实着呢,肯定没事!他要是敢有事,你看我回去了不打断他的腿!”
秦父和章父两个大男人,嘴笨,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在一旁干着急,一个劲儿地叹气。